:“本王不多事,激励将士后立即回临淄。”孟尝君转身吩咐道,“请上将军快马传令:六国大将急赴幕府大帐。”田轸像是个行伍将军,高声一应,上马飞驰去了。
孟尝君陪着齐湣王一路走过军营,备细叙说了各军驻扎位置、各军高昂士气,以及秦国命无名之辈做大将诸般状况。齐湣王听得仔细,淡淡笑道:“这般无名之辈为将,联军灭秦是牛刀杀鸡了。”孟尝君道:“牛刀杀鸡不敢说,胜算颇大。”齐湣王道:“孟尝君以为,这场战事需得几多时日?”孟尝君沉吟道:“以田文忖度,大约总在一个月上下。”
“一个月,够了。”齐湣王沉默片刻,突兀冒出一句,又立即郑重其事道,“无论情势如何突变,孟尝君只需稳住六国大军。能打垮秦国最好,只要不落败,便是功劳。”孟尝君听得云山雾罩,不禁惊讶道:“我王莫非另有他图?”齐湣王哈哈大笑:“天机不可泄露,你只管打仗就是。”孟尝君对齐王的神秘兮兮素来不耐,不禁眉头大皱,却也无可奈何,只有默然对之。
进得幕府歇息片刻,帐外马蹄声疾,各国大将连同副将、辎重将领等陆续来到,满当当一堂。田轸升帐,高声一句:“盟主齐王,驾临河外犒赏三军,请齐王训示。”大将们一听富甲天下的齐王犒赏,大为振奋,不约而同地高呼了一声“齐王万岁”。
全副特异装束的齐湣王在孟尝君引导下大步走出——头上一顶没有流苏的红色天平冠,身披紫色绣金斗篷,内穿青铜软甲(时人说的金甲),脚下高达膝盖的牛皮战靴,左手持一口三尺阔身剑,虬髯戟张,步态赳赳,看得满帐大将目瞪口呆。除了齐国将领,有人不禁轻轻地“噫”了一声。这身装束再奇特不过,战将甲胄、统帅斗篷、国王天平冠、骑士阔身剑莫名其妙组合起来,再加上齐湣王的奇特形貌,顿显怪诞异常。若非在中军大帐,又申明了是盟主齐王,这些率直的将军们定然会大哗起来。
“诸位将军。”齐湣王高傲矜持地开了口,“本王亲临战阵,激励三军,犒赏各军齐酒一百桶、黄金千镒、牛羊猪各一百头。”大将们惊喜非常,可着嗓子喊了一声“齐王万岁”。“只是,本王须得申明:奖罚有度,犒赏不能给搪塞合纵之国。”齐湣王目光一扫,大帐倏忽声息不闻,将领们都惊讶得睁大了眼睛,不知道这个东海青蛟要问罪于何人。孟尝君更是忐忑不安,直觉今夜大事不好,可这个齐王历来喜欢惊人之举,扫兴者立时便杀,也是无可奈何。齐湣王见幕府一片肃然,大是满意,拉长声调问道:“燕国何人领兵?”
“末将张魁,参见齐王!”前排坐墩中站起一人,黝黑精瘦须发灰白衣甲破旧,与衣甲鲜明精神抖擞的大将们相比,分外寒素。
“张魁?”齐湣王冷冷一笑,“名字倒是亮堂,官居何职?”
“禀报齐王:末将职任行仪![3]”张魁底气十足。
“行仪?连个将军也不是,带了多少兵马?”
“禀报齐王:燕国穷弱,末将带兵两万参战。”
“两万,都是老卒,对吗?”
“齐王明鉴:虽是老卒,一样效命疆场。”
“大胆张魁!”方才还带着一脸笑意的齐湣王突然暴怒拍案,“两万老卒,一个行仪,便来赶这天下大利市!燕国好盘算!别家流血,你家分地吗?”张魁拱手高声道:“齐王差矣!燕国原不出兵,也不贪秦地,我王念及燕齐渊源,念及苏代上卿与武信君苏秦情谊,方才出义兵两万且自带军粮,何能说赶利市?”
“一派胡言!谁家不是自带军粮?”齐湣王声色俱厉,“分明是火中取栗贪得无厌,竟敢大言不惭自诩义兵?来人!将张魁推出,斩首!”
这一下满帐惊慌。虽说各国大将对燕国心存蔑视,但因张魁早已在军中昌明燕国不分秦土,只为全六国合纵名分,所以不给张魁难堪。如今,齐王未曾开战便要杀别国大将,在战国盟约合纵中当真还是头一遭,大将们顿时惊慌失措。在座大将春申君最有资望,将领们的目光齐刷刷聚了过来,连孟尝君也向春申君飞快瞥了一眼。春申君历来长于斡旋,从首位将墩站起拱手笑道:“噢呀齐王,这未出兵先斩将,只怕不是吉兆啦。再说,燕国数年战乱,国穷兵弱是实情,纵然兵少,何至死罪?齐王心胸如东海,饶恕张魁,必能使燕军拼死力战啦。”
“狡辩之词!”齐湣王满脸涨红拍案厉声,“杀一个张魁便是凶兆了?放一个张魁便是东海了?本王偏偏不信。偏要看看天意如何?田轸!立杀张魁,无赦!”
大将们骤然变色。眼看春申君都碰了个大大钉子,若是别个讲情,还不得陪了杀人桩?毕竟这是齐军幕府,将领们一时冷着脸无人说话。孟尝君一看情势大坏,正要挺身而起,不防田轸已经大喝了一声:“中军武士,拿下张魁立斩!”“嗨”的一吼,四名铁甲猛士扑上前来,夹住张魁拖出了大帐。张魁被夹,兀自嘶声大喊:“田地,你不是君王!一条海蛇!燕人复仇,扒了你蛇皮……”
“张魁竖子猖狂!”齐湣王勃然变色,抽出长剑冲出了幕府,疾步赶到武士身前,只听“
三、齐湣王强横 关外联军横生波澜(2/3),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。